飞狐

这个人很懒,什么也没留下

山岚春色


      我从黑暗中醒来,坠入了纯白的世界。

      我猛地起身,想要逃离,手背上突然传来的刺痛让我忍不住爆出脏话。天旋地转,身体的无力和脑中的茫然空白让我骂骂咧咧地重新砸向床被。此时,飞散在空中的七魂六魄仿佛才归了位,让我有了真实的感觉。
      我脑袋开始慢慢转动起来。环顾四周,白色的被子,白色的墙壁,白色的大理石地板。身边挂着一个盐水瓶,再顺下来,插针已经在我手背上错了位,一团红色在贴条上面晕开来。另一边是宽阔的落地窗,外面便是绵绵的青山。我在深山之中。我在深山之中养病。
      护士进来了,是个年轻姑娘,非常年轻。她轻手轻脚的给我换好了针,抬头看着我,仿佛想要说些什么。我一个激灵,就怕她开始像社区医院的老大妈一样念叨我,挥了挥手,于是她点点头,没有张开嘴巴。
       社区老大妈?我又一个激灵,却再也回忆不起来这个魁梧的形象。谁呢?我干了什么要被念叨?我家社区又在哪?还有一开始就有的问题,我为什么在这个看上去挺高档的医院里?我想问问身边这个安静的小护士缘由,张嘴却变成了:“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。”小护士的眼神突然变了一变,其中还带了点悲戚的意味。我后悔的闭嘴,感觉脸上已经啪啪地盖上了两个无形的巴掌印,一个写着流,一个写着氓。被当成非常俗套的语言调戏了,我也不好意思开口问她些什么,只能闷着声看她离开病房。
       窗外是春日朦胧的山,满目都是淡弱的草绿色。有花枝,有鸟鸣,有水雾,可惜感受不到风的轻微流动。我脑内的艺术细胞难得浪漫了一回,盯着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进来的花瓣开始漫无目的的发呆。虽然是春天,不知道房里为什么还开着低弱的冷气,像雨一样,一丝一丝的撒在我的肩上。感觉有点冷。我钻进被子,不去想刚刚那些全无答案的问题,总会知道的,而我现在是需要休息。
       再一次醒来,天已经黑了。手上的针头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拔掉了,我便下床走动。外面的山林被夜色笼罩,朦朦胧胧,有些不真实。我觉得自己应该在做一个漫长的玄幻大梦,可能已经睡了一天一夜,是快醒来的时候了,可是手上的刺痛是如此的真实。窗关的严严实实,不透一点风。我呼出一口气,用力推开了其中一小扇窗。
       一瞬间,尖锐的货车轰鸣声在我耳边划过,让我无端的恐惧起来,想要逃离。窗外的一切却不给我机会,带着夏日热气的雨水和闷热不堪的浊气从窗口向我涌来,压得我喘不过气,周边的空间被疾风扭曲得变形。窗外宁静深幽的大山模糊变形,离我越来越远。我瘫坐在地,被这突然的变故弄得惊慌失措,动弹不动,手指突然传来一阵湿意。
       我在地上胡乱抓了一把,摊开手心一看,手指上是被我捏碎的花汁,还有几片完好的花瓣在我的掌心,正是白日里吹落在地上的那些。我仔细看了看花瓣,于是轻轻地笑了笑,安心的闭上了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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